妈妈的樱桃沟

妈妈的樱桃沟母亲节又到了，在小区的花园内，听着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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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郭LV1秀女

12小时前

　　

妈妈的樱桃沟

母亲节又到了，在小区的花园内，听着收音机里一首接一首唱给妈妈的歌，眼眶一次又一次的湿润起来。

正值立夏时节，千里之外我的妈妈肯定正在樱桃树下忙碌。母亲为一辈子只能围着锅台转，没机会脱离穷山沟而抱怨不止；而我由于长年在外漂泊，十几年没能再次回到家乡吃美味的樱桃，也深感遗憾。

儿时的我是幸福的，土地没有包产到户前，每年一家只能按产量分到一棵或者一枝樱桃树，母亲鼓励我们多吃，不带核儿的多吃，随便上到树上挑个儿大红透的果子吃：“青的过两天就长红了，干嘛吃青的！”给她送午饭的档口，我会抓紧时间爬上树丫，母亲为了延迟时间，还要把饭罐饭碗拿到小河沟里洗刷干净，为了下午上课不迟到，一般回程的两里多沟沟坎坎都是跑步度过的。

“樱桃沟的闺女，再吃不饱樱桃，岂不是笑话！”，那时我庆幸自己有个好妈妈，而不是邻家小妹，为吃把樱桃常常被她母亲打的哇哇直哭。

后来土地包产到户了，樱桃树也归树主所有，我们才知道爷爷的勤劳，还有他小腿上那个疤痕的来历：当年果树入公时，爷爷痛心自己多年栽培的果树将被砍掉，站在树前誓死保护：“你敢砍我栽的树，就连我也砍了吧！”没想到黑心的队长抡起斧头，照准爷爷的腿真的猛砍过来，顿时血流如柱，爷爷昏死过去…，爷爷的讲述让我们几个孙子孙女听得目瞪口呆的！

爷爷的誓死保卫，几十年后有了奇迹：父亲兄弟四人，每家都分到了好几棵樱桃树，而村里有的家庭一棵也没有，随后掀起了大造樱桃树的壮观场面，几年后再去樱桃沟时，到处是密密匝匝的树丛，几乎就无路可走了。

每年三四月份樱桃花盛开的时候，嬉戏穿梭于那粉嘟嘟、白嫩嫩的花海里，小姐妹总忍不住会摘下几朵来，插在头上，回家时还会折上几枝含苞待放的花朵，插在玻璃瓶中，用清水泡着，放在简陋的窑洞里，顿时满屋生辉，直到花瓣凋落，春光可以在家里延续好多天。

妈妈说：“樱桃花放在家里好看是好看，但一朵花结一个樱桃，这样折一枝将来会少吃好多颗果实的”。后来我们就再也不敢折花了，现在每年洛阳市的大批大学生去樱桃沟赏花时，果农也会苦口婆心的教育这些浪漫学子们，不要折花，照相可以，但尽量不要打落花瓣。

去年樱桃花正盛开时，遭遇冷空气，花朵差不多都冻死了，今年花开时，又突遇两天酷热，花又烤焦了，加上去年家乡大旱，这两年都是樱桃小年，在我的印象中，每棵树都是一年多结一年少结果实的，也就是农民所说的大年小年。好在近十年家乡引进了大樱桃栽培技术，村子岭上的土地里也栽满了大樱桃树，可惜我不合时龄的返乡，只能看到那些挺拔的果树，至今还没有吃到过一只樱桃。

旋即有老乡要南下打工，母亲张罗着给我和弟弟带大樱桃（商场里进口的叫“车里子”，我们家乡也是近几年才引进的）过来。小弟有一年曾带一箱小樱桃过来，一路上轻拿轻放，生怕碰伤了那些宝贝，结果到厂后打开箱子还是长毛发霉了，同事只能望洋兴叹！所以南下十年，每年五月立夏时节樱桃正红时，我因为财务年检等事情请不到假，只好遥望家乡，倍思樱桃了！

现在引进的大樱桃倒是可以保存很久，大弟也说他们每年替客户快递到全国各地的都有，可以给我们寄来，但加上快递费，和商场买的差不多价钱了，还有樱桃红时家里忙的团团转，也就一直没寄成。这次终于可以尝到家乡的樱桃了，怎能不让我们拍手称快。樱桃到达的当晚，弟媳就打电话催我回去尝鲜，可惜路途还是远了些：不会坏，先放冰箱里了。

等我一颗颗地品尝留有妈妈体温的大樱桃时，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一颗颗，如数家珍，我的思绪禁不住倒回过去，眼眶溢满了泪水……

大概1981年，我在村里上初二时，爷爷和他的世交因为樱桃树纠纷而陷入了官司，父亲当仁不让的替目不识丁的爷爷应招。动不动因为县法院的一纸传票要送达，父亲就要放下一切，翻越十几里山路，到磁涧乡坐车去县城。因为法官的一句话：“什么资料没带齐，改日再来”，或者父亲在大堂等了半天，因为法官有事没出庭，明天再来。

真没想到这个过程一直延续了八年！伴随我度过了少年时代，其间1985年爷爷在气恨交加中咽了气。

那时没有复印机。上诉状不停的改，还要自己留底，姐姐在县城上高中，我做完作业后就要替父亲不停的誊写诉状。刚开始新鲜，后来厌烦又无奈，有一天晚上抄着抄着，我的眼前发绿，看字看墙上的奖状，都成了绿字，告诉守在一边的父亲，他也吓坏了：“不抄了，乖娃儿，把你累坏了也太不值了！”但第二天不是还得帮他写！

我也深知父亲心中的气愤：对方有亲戚在县法院，他们家有钱请村里人吃一顿，邻居就纷纷做伪证。所以他要反驳，要上诉！那时还是民办教师的父亲每月只有五元钱工资，还要供我们姊妹几个上学，去县城打官司，有时候太晚才不得不借宿在他的老同学家，风餐露宿，其中的痛苦有谁能够体会？

村里的初三因为数学老师突发疾病死去，不得不停办，乡里重点初中已经给我下了通知书，我却不得不在村里的初二复读一年，不过这样我也有时间做姐姐高中用的几何辅导题，父亲教我们初二数学，因为官司他讲起课来常常忘记，我就提醒他，但后来我说着他也写不上黑板，干脆我就上台讲解。好在学生没几个，不过外界还是传播：老师父亲不如学生女儿。

八年的磨炼，使父亲成了写诉状的高手，后来四邻八乡有打官司的都来请教他。我回家碰到时就指责他：爸，打官司劳民伤财，你不是不知，不会劝劝他们不要打了，争来争去到最后也是“两平间”，有什么意思！父亲一声长叹：不为馍不熟，只为气不圆呀！

那时父亲气得嘴都扭到了左边，动不动发火，我好长时间都不敢和他说话，等妈妈下地回来，就像见到了救星！母亲爱听收音机，下地干活也带着，这样可以放松一下疲惫透支的身心。我也从她那里传承下来，直到现在对收音机还是情有独钟。

父亲看到妈妈和对方弟媳妇说话就气得不得了，母亲倒很开通：你打官司和人家有仇，我和人家没仇呀，你不想搭理人家那是你的事，不要干涉我们好不好？

还有一年，家里喂的小牛犊从崖头上掉下来摔死了，我们都心疼得直哭，母亲下地回来知道后却说：财去人安宁，死了死了算了！一家人也都破涕为笑……

母亲的善良、豁达、坚强也从小深深地熏陶了我们姐妹几个。

1985年，我上高二，春天回家，爷爷已经病重，心包炎，不能躺下来，只能靠着床头坐着。他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向我哭诉：你下次回来说不定就见不到爷爷了，爷爷不识字，一辈子吃尽了苦头，你一定要争气考上大学，为咱家族争光。我虽然已经知道爷爷病得不轻，但还是劝他：“不会的，我听医生说你的病能治好！”“傻孩子，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气都喘不出来，只是为官司打不赢而死不瞑目呀”……

等我下一次过星期天，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其间走樱桃沟还迷了路，才知“十里樱桃沟”跨了两县好几个村落。远远地看到父亲穿着白裤子在树下忙碌，我的心一沉，明白爷爷已经离我们远去了！爷爷再也不能偷偷地塞给我两块钱:不告诉你爸，让他再给你点。但我也不会勉强父亲，每次都如实上报他。要知道这些钱是爷爷向他儿子吵闹挣来的伙食费呀，他只心疼当时我们家穷，偷偷地支助他认为“最有希望”的孙女，据说，爷爷病危时，打官司的对手却在家里烧香磕头：“谁家坑人，让他家不出七天死人！”明明是他家坑我们！所以父亲到死也不原谅对方也是深有原因的！

而我们听说也只能记在心里，勇敢前行，当时也作为改变家庭贫困现状，发誓跳出农门的动力源泉吧。

我们相约，到2015年，不管孙辈散落在哪里，也不论有多忙，一定要在爷爷的三十周年祭日赶回家乡团聚，在爷爷的坟上烧上厚重的一把香，以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定稿于作家资格证办理之日

2011.10.21凌晨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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