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干私倚

阑干私倚处，遥见月华生。
　　多少年前的一个秋呵！那也算不上是什么阑干，只是顶楼处的一个栅栏，封住了闲人的去路。站在那里，望出去是顶楼的平台，平台上是纱也似的月光。抬头，夜空中时而轻云蔽月，时而月逐彩云。天上有薄冰，地上有寒光。
　　年少的你我，又怎说得上私倚？不看你，不看我，只望天上月，望地上霜。那一匹如练的愁怀，便一直流，流，流到十数年后，我的心中。
　　人的记忆真是不可捉摸。时光模糊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甚至记不清你真实的样貌。而每到了秋，每望见月，它却又幽然涌起，溢满心胸。你，你又是谁呢？是我青春的梦想？我命定的心痛？我镜中的像？我们是如此的相近，使得我们永远无法靠近，我只能停在你一臂远的距离，在你的眼中看清自己。
　　记忆的箧囊中还有些什么，可以翻出来晾晒呢？不过是些零落的断片，理不清来龙去脉，象是散开了的拼图。即使我细心地拼凑，也总有几片失落了，拼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我记得，在一个温湿的夜，我们一起漫步，走过了儿时的住所，如中酒的感觉；我记得有一天，你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画了一张地图，上面赫然写着“咸阳古道”；我记得一天在你的小屋里，听说你要走，我抵死不信，一片泪光中，记住的是你桌上放了一本古旧的诗集，上面的钩绊断了。我还记得，在平湖门的江边，你插了一根草在滩涂上，说是种下了一棵树。过了几天再去时，你指着一棵树惊呼“瞧，长这么大了！”。我记得，在雨后的小山上，你拉起枝条，弹了我一身的水，转身坏笑。山上烟霏云敛……
　　如此种种，记得便记得，忘了也就忘了吧。在时间的长河里，记忆是闪光的珍珠，遗忘也是一种幸福。只有一样的月华，又在远处暗暗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