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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长睡不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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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天凉好个秋
  半夜里,如梦忽然地就睁了眼,好像有个召唤牵引着她,她的目光随之牵引到了窗边,心“咯噔”地跳了一下。窗外是一轮比任何时候看见的都要大,都要亮的满月。它满满地嵌在那窗框上,仿佛要挤入这木格窗子里面来,那最外圈的光晕被挤得有些变形,倒化成水痕样子一圈一圈地荡了进来,如梦感觉自己整个地在水里浮了起来。
  那一晚的月亮,如梦以前不曾见过,后来也不再见过——圆满得像一个梦。她疑疑惑惑地想:恐怕真的是一场梦吧。
  日子如小溪流的水,清清亮亮,安安静静,无波无浪地流过。潮涨潮落,波起波涌的日子是不属于她的。从台下的学生到台上的老师,如梦的生活没有脱离过校园,角色的转换也没有带来多大的不同,依然是上课、下课、学校、家里,依旧是早起读书,晚上散步,闲暇还是爱看看书,弹弹琴,听听歌,甚至连师范穿的具有纯纯校园味的衣裙,她也随手随心地照旧穿下去。她不觉得一定要有什么东西一定得改变,像她小时候喜欢过的布娃娃,她一直也舍不得丢弃。
  小溪流唯一的一朵小水花,是每个周末的一封来信。每逢收到信的时候,如梦淡淡的笑里就有了浓浓的喜悦,深深的陶醉。她总是急急地取了信,却按捺住拆信的心情,慢慢地看着信封上一个个熟悉的字体。信封上她的名字总是用楷书体写的,在其他如行云流水般的行书体中一放,恰如一束灿烂的花簇拥着几棵棱角分明,光辉闪耀的星星。他说过,如梦是他生命中的小星星,从童年时代就开始照亮他。想到这,如梦有些心醉又有些惆怅,他从来就没说过更让人明白的话。照例她是拿来剪刀,一点一点地剪开信封里的纸。这熟悉的字体她一看就是六年,从他出外读书到出外工作,时间可真快呀。看完信,她照例是满足地露出她孩子气的笑,而这笑,照例又是有一丝失落的,像皎洁的明月总蒙着一丝乌云。
  每个这样的周末之夜,如梦总要推掉所有的邀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子里,伴着她的唯有那封信,再细细地把它读一遍,摊在旁边,她开始拿起笔与写信的那个人倾谈,她常说得很多,包括学生给她的快乐,看书时掉泪了,散步时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这些,以及她稀奇古怪的想法。信中的话,有时像个睿智的哲人,有时像个傻气的孩子。唯有一些话,她是绝口不提的。每次写完信,好像是痛快了又好像极不痛快,轻轻地吁一口气,将电子琴的音量调到最小,幽幽地弹起《红莓花儿开》,一遍又一遍。“我是一个姑娘,我怎么对他讲……。”连梦里回旋的都是这段让人羞涩,让人感伤的曲调。
  又是一个周末,如梦要起早到外县买一批学习资料。信还不曾到,只好心有所憾地出发了。上了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小心地把长裙拉好,便一心一意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发了呆。他这个星期是怎样度过的呢?他在信中一定会很夸张地谈他的生活:“保证笑掉你的大牙。”大牙?够不斯文的。可他认真的时候总是不着痕迹地夸她是“螓首蛾眉,齿如编贝”,是一个极古典和文雅的女孩,却是一个傻冒的小丫头片子。小丫头片子?他永远把我当小丫头片子。如梦轻叹了一口气,当年的小丫头片子总会长大的,可你不知道。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小姐,我可以坐这吧?”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的男子定睛睛地望着她问。如梦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又将身子往窗外移了移,说:“你请坐。”便又把目光移到了窗外。
  可这男子却仍盯着她的脸,说:“一个人的旅途多寂寞,不如我们聊聊吧。”
  出于礼貌,如梦把目光从窗外移了进来。那男子问:“你是一位教师吧?”
  如梦问:“你怎么知道?”
  “我从你的气质,你的举止判断。”那个男子很确定地说,“另外,我还是看相的能手呢。譬如……。”
  这男子可真能说的,天南地北,陈芝麻烂谷子,扯个没完。如梦只好一直礼貌却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却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地方。
  “喂,你怎么了?下车了。”那男子很熟络地招呼着她,“你都听我讲得入神了吧。”
  如梦不禁笑出了声,一个对自己的讲话如此投入的一个人。我是入神了,不过不是听入神了。这个人可真逗。
  如梦下了车,那男子也紧跟着下了车,出了站,那男子与她并排走着,越走越挨得近,如梦闪了一下,问道:“你也走这条路吗?”
  那男子停了下来,死盯着如梦说:“我回前面那个宾馆,上去坐一下吧。”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想像个绅士那样挽住如梦的手。
  如梦赶紧避开了,脸腾地红了起来,口中像吞下了一只死苍蝇般想反胃。她的脊背猛地直了一下,掉头走了。
  “我是真心邀请你的,我不是一个坏人——”那个男子急切地在后面喊。
  她头也不回地快步而去。
  事虽办完了,感觉途中无端地受了一次亵渎,如梦的心里很不是个味。也许是自己太过敏了吧?大惊小怪。如梦心想。可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心里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可她仍然觉得不太舒服。当她无意中看到自己别在胸前的校牌时,才想怪不得一猜就知道我是教师呢。她怏怏地又乘车回去了,一上车,想到家里还有一封信等着呢,也就高兴了起来。
  楼下停着一辆很招摇的车,如梦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果然,她刚进门,就看见那人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既像抱怨又像讨好地说:“如梦,我都等你一天了。”
  天,他还得呆多久?如梦知道,他一定又免不了讲汽车、洋房、股市、期票和社会关系网了。天知道他讲这些干什么。如梦一向都不曾留意听过,可她总是保持足够的礼貌对待他,一个除了钱别无所有的人。
  “在城郊有一块地,足有四五百平方,我想把它买下来,建一座带花园的豪宅……。。”
  如梦忽然打断了他:“啊,对不起,我坐了一整天的车了,有些累。”听他发挥了那么久,如梦只好委婉地下逐客令了。
  他讪讪地走了。
  好了,终于可以看信了。如梦急忙取了钥匙去拿信,慌乱中踢倒了一张小板凳,小板凳“咕噜咕噜”滚过去,撞得旁边的一盆花花枝乱颤了起来。信,正好好儿躺在信箱了呢。
  “如梦,我要结婚了,请原谅我在前几封信里没有透露一丁一点,事实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唉,小丫头片子,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懂的。我认识她的时间很短,可是,我要做爸爸,你会恭喜我吗?”
  小丫头片子,小丫头片子,我是他眼中永远的小丫头片子。泪水迅速地从如梦眼中涌了出来,她不擦,任泪水打湿了信纸,落在“喜”字上,“喜”字竟也幻成一张泪脸。
  六年的长梦就这样无情地被人叫醒了,忽然就映出了那晚的月亮,那么大那么圆,那一定是梦里的月亮,现实中的月亮一定没有那样圆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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