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牙齿

他们俩在一起，只一年，双方的缺点毛病都暴露无遗，争吵不休，战火连天，终于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她狠了心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去女友那儿借住。他放低了姿态去挽留，她还是挣脱开来，不顾一切地离去。
　　他打电话来叫她回去，她说：“放手吧，动不动就是火星撞地球，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都可以让两个人背向而对，不如就此停下，我们还是朋友。”他说：“坎坷经历中终于有机会与你牵手，如果没有你日子还有什么滋味？可以的话还想与你相约下辈子呢？”像说台词一样，她苦笑，一年了还是改不了信口胡说的毛病。离开之后的很长时间，不再接他电话，某日，竟接到他发来短信“你回来见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她慌忙扔下手里的工作，跳上计程车，没命地往家里赶，以为他会想不开，一路上想了很多，如果他求自己留下来，自己会考虑。
　　气喘吁吁地推开门，他坐在餐桌边吃饭，是他喜欢吃的清炒苦瓜，水煮鱼，腐乳，餐桌上放着他刚从超市里买回来的鲜奶，燕麦面包，水果。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细碎地洒进来，窗明几净，有条不紊，一切安好。
　　一个为情所困，甚至以采取极端措施来胁迫的人，怎么会活得如此滋润？根本不是他说的样子。面对自己见到的情景，她冷笑，决然而去。
　　之后他打电话来，她说：“分手吧！重新开始，我们都会有一段自己的生活。”
　　他坚决一说：“不，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如果有来生，下辈子我还是会找你。”
　　她依旧冷笑，想起了上次他也是这样说，但还不是一样活得有声有色？男人的话有时候不能当真。
　　意外，接到朋友的电话，当时，他已经躺在医院里了。醉酒，然后骑摩托车，出了事儿，瘸了一条腿。她不顾地切一路狂奔到了医院，看到他，失血，憔悴，忧郁。她的心猛然被攫住，隐隐地疼，忽然就失控，像个孩子一样泪流满面。现在，她明白自己心里明明是放不下他，可是为了不满的发泄，还是说那些言不由衷决绝的话？他没有拒绝她照顾他，一直到出院。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明亮地洒满大地，一切还和平常一样，但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说：“我们分手吧。”她说“不！”眼泪瞬间雨下。他抚着头发，笑，“我除了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的爱是很空洞的，不配说爱，我不能照顾你了，所以我们分手吧！”
　　因为她坚持不肯分手，选择了他不告而别，去了南方，彻底地失去了联络方式，他像一朵花，凋谢后融进了泥土。他决绝地转身离去，融入了人群，她再也无法追随。
　　漫长的人生岁月中，很少有人能够清晰而理智地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曾经非常憧憬和渴望的，回过头来看，却是一错再错。而有些握在手里的看起来平常，却不知道那是一生中最珍贵的，那么轻易就舍弃的，恰恰是我们一生中不可弥补的遗憾。有些人，一旦失去就不再。
　　而懂得了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是以失去一些人，失去一些爱为代价，是不是代价太大了些？
　　李碧华说，有些感情是指甲，剪掉了还会重生，无关痛痒，而有些感情是牙齿，失去以后永远有个疼痛的伤口无法弥补。
　　她失去了他，失去了牙齿，失去了咀嚼爱的能力。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总是轻轻的哼唱着：“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像是陷入催眠的距离，我已开始昏迷不醒，好吧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你的誓言可别忘记，不过一张明信片而已，我已随它走入下个轮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