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灵魂

我不能让自己陷入一种万劫不复的地步。当初春的那客冰淇凌渡不过六月的阳光，只在我手间留下淡淡奶油味的时候，我就这样警告自己。然而我被一种欲望攥紧着，这种渴求就象一个幽灵跟着我寸步不离。

　　与你的相识纯属巧合。如果不是那天的我忘了做一个淑女型的老大姐在网络上大唤小叫“有没有人跟我聊，闷死了……”如果不是你接着的那句“跟我聊吧，我跟你一样，都是没人理的人。”也许我永远只是我，你也永远只是你。这就叫缘吧，我们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彼此。我知道了你和我一样是从同一个城市走出去的，不过你在北，而我在南。看得出你也是一个很开朗的人，聊了没几天，我们就约好了见面，在我们共同出走的那个城市。然而我却爽约了，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不同意跟你见面也许只是女人所共有的一种矜持。
　　我是一个很随性的人，没什么大志。我每天总是随意的网上到处溜哒着，那时总能看到你的身影在网络上若隐若现着，你说你上来是为了我，因为除了我，你不认识别的人。我们的话题是你的工作或是彼此的生活，有时候我们会相对无言。每次到这时我们都会找借口有事情忙而闪开。
　　我们还是有互相通信，在信里你会经常叫我亲爱的或是亲我一下，不晓得是不是不经意。
　　其实谁会在乎谁呢？必竟这只是个透过电话线所创造的宁静的空间，只有在彼此的言语相交偶然闪亮的时候你才会去想象它或许是个有生命的东西。
　　况且那时的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还没有摆脱那客化了的冰淇凌讨厌的味道。

　　我们真正见到第一面，是在我们整整一个来月没有任何联系后的一天，我突然收到你要来这个城市的email，见面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你比我想象中要成熟，我很喜欢听你侃侃而谈时的神态，你是那种很有自信的人。或许因为多年来生活在北方，已让我感觉不到那南方人所特有的气质。要不是看过你写的文章，我很难把你跟编辑联系到一块。虽说这个城市一年到头阳光灿烂的日子占了四分之三的季节，但在初秋的空调咖啡屋里，你满头大汗频频出走WC的憨态也就成了我后来在网上嘲笑你的把柄。

　　许多朋友说我象是一个崇尚简单生活的女人，尤其是在女儿出生之后。我对感情之事已渐渐陌生，我的恋爱本能也在慢慢的退化。我总是喜欢在静静的夜里，对了一盏孤灯，听着CD机里传来蔡琴深情的声音：“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为了爱，只因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一颗颗眼泪都是爱，都是爱……”所有的冲动和欲望在就在音乐中被我通过手中的笔关在了厚厚的日记本里了。
　　我总是反省自己不该花这么多无聊的时间在网络上飘浮，会不会是因为孤独？但为什么在四年的网络生活中我却坚持掩盖骨子里的虚弱和任性？一个快过三十没有风情万种的女人还害怕自己被网上形形色色的男人触动？我没有尝试过触动，但我知道自己却触动过不少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而接近我的男人。

　　你上网的时间极没有规律，尤其自从第一次见面你说你升了之后。工作忙得晕天暗日的，我常会拿自己跟你作比较，总有一种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感觉。你对工作的态度让我很钦佩，但也给我一个无法测量的距离。我们实在不是同一志向的人，或许这也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大的差别。
　　我总是一有时间就坐在电脑前面等待着那条“龙”的出现。你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男人，你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条真正的龙。在等待中，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说话自信而幽默的小男人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呢?

　　我是个对感情没有免疫力的女人，绝对的感情动物。这么多年能在网上游走自如，我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心中那条可怜的弦还没有人曾真正拨弄。我相信即使自己四十岁或是更老，我仍然会为美丽而真挚的爱情迷醉。我其实很害怕面对这世界灰色的一面，我以热切的心期盼着另一种美丽和温情。
　　女人没有爱是不能生存的，所以我知道这次我终于逃不掉了。

　　当我知道你要来这个城市的时候，我的心就一直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徘徊着，五彩的阳光从各个缝隙里豪不犹豫的谢了进来，照在我的身上，刺激着我的心绪……
　　我在想你，你在干什么，在想什么？我很想知道，但我根本无从得知。我只知道你在一个很远的跟这个温暖的城市截然不同的寒冷的城市，但我却感受得到那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里跟这一样都充满着欲望。
　　我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说过，我会成为你的情人！

　　在酒店门口我见到了你。我挑了个离家并不远的景点开始了自己沉沦的第一步，我并不害怕自己会被熟识的人见到，尽管我在这城市生活了八年，但我认识的人一个巴掌都可以数得清。我就象一只金丝雀，家庭成了我头上最大的一片天空。
　　我们开始爬那座并不高的小山丘。你拉着我，我很想去看清你的眼，想知道眼里是否和我一样有着灵魂渴望冲破寂寞时的冲动，但我还有点害怕，害怕什么也得不到。你会让我觉得更孤独。还没到达山顶，我的手就被你放逐自由了。山顶清凉的风让我孤寂的灵魂又回到了那个空间，开始飘浮，相交，碰撞……
　　我们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不错的火锅店吃饭，而我的胃里没有一点饥饿感。我们喝着酒，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象两个新朋友。我开始想下一步我们该怎样渡过剩余的几小时。从你不安定的眼神里，我仿佛已猜测到我们之间将发生什么事情。我的脸开始红了起来，我想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我开始抓不住自己的心绪。
　　一个小时后，我们结束了这顿各怀心事的晚餐走进了五彩斑澜的夜色。餐厅里发白的灯光让我觉得无处遁形，被夜色包围让我觉得更有安全感。
　　当我们坐在昏暗KTV包房时，我发现欲望正在里面等着我们。它看起来很单纯，单纯也是一种诱惑。在酒精的推动下，我被你一步步牵着走向它。
　　你的唇在我耳边，脸颊游走着，我没有拒绝，也没有转过头去看你，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越来越近的呼吸，让我觉得有点心动，我还是闪开了。虽然你说没关系，你尊重我，但我分明看到了你受伤的眼神。
　　“我爱你”你的话让我的心在瞬间停止，尽管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关爱什么事，而我仍在你耳边说着，说你爱我好吗？
　　“我爱你，我爱你……”
　　泪水开始潮湿我的眼睛。
　　当软腭如海带状在彼此的空间扭动时，我知道我们渴求的只有对方纯粹的情感，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以前，也没有将来……

　　几个小时后，你送我回家，我象幽灵一样从你的视线里消失。我走了，在你心里留下一片空白。虽然仍能感觉到你手掌留在我身体上的余温，仍能感觉到你留给我的种种晕眩，虽然知道你有着万分的不甘心，我还是没能走出那道防线。
　　回到家，我不想开灯，摸着自己发烫的脸，你失望的样子让我感到心痛。我心痛了，我发觉自己是如此想要你，我的身体想要你，我的灵魂想要你……

　　孤寂的灵魂仍然在动荡不安，在你走后的这几天。于是我成了现在的我。这个在幽暗空间徘徊又停下的女人。一个不忠的女人。我是那个不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