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丁香

雨水轻滑过窗前，紧闭的玻璃窗隔阻着天雨却难以锁住他的心绪。他时不时看着窗外，透过长走廊的钢筋护栏，他看到了那棵开满紫色小花的丁香树，眼前又浮现出那双哀怨的眼睛。自己也说不清什么缘由，下雨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她。杯中的茶面上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雾，手中的烟头上绕着一缕淡淡的烟，模糊着，朦胧着……　
　　三年前的那个下雨天，她一把紫色的雨伞，一袭洁白的长裙，象一朵含羞的丁香绽放在他的眼前。那一瞬，36岁的他僵住了一般。在那一刹那间，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安安稳稳的一颗心便再也忍不住地动荡起来。她被安排在他的对面办公，每当他抬起头来，就会看到她那光滑的乌发，细嫩白净的脸。有时，他抬起头，她也会抬起头，于是四目相对，他们几乎同时都对对方笑一笑。她每天总是先到办公室，擦自己桌子的同时，把他的桌子也擦了，并且把散落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报纸归类整齐，帮他沏好茶，还顺手把桌上的烟灰缸倒干净。而他总会在安排工作时给她稳妥而又不留痕迹的照顾和帮助。他尽量把她留在办公室里，一会儿看不到她就会顿觉眼前缺失了什么似的，任凭其他什么也无法填补上这个空白。他喜欢听她温温柔柔的声音，喜欢看她慢慢地踱步，慢慢地喝水，更喜欢看她欣赏盛开的丁香花时的专注。一向不喜欢在办公室里摆放花花草草的他任由她把一枝一枝的丁香插满办公室的角角落落，任由那幽幽的花香在办公室里弥漫。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充实。他的赏识和体贴令她倍感快慰。慢慢地，他感觉到了她目光中的炽热，那炽热灼痛了他的心。他知道沦陷于她的眼角眉梢，是他永远也不希望醒来的美梦。可现实却让他清楚地明白她只能是一朵在他目光所及的心境中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紫丁香，他只求能看着她在那里微微颤动着美丽的花茎便知足了。三十多岁。早已过了冲动的年龄，他也知道她想听一句他的承诺，可他真的不能给她承诺什么。为了避免不该发生的一切，更为了不会伤害她，他不得不动用了手中的权力，把她调到了另外一个单位。送别时，她告诉他，她什么也不求，她只渴望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工作，远远地看着他就会令她神往。可是他亲手打碎了她的梦。没有她的日子里，时间还在走，地球还在转，只是他的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像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把生活的一部分丢了。他曾以为自己忘了她，离开她后，他从不曾在别人面前提起过她的名字，也许有些时光是永远无法丢弃和忘却的。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流泪了，“关切有时是不问，如沉船后静静的海面，其实也是静静的记得……”他想起了他以前读过的无数诗句中的一句，满腹的感慨辛酸和失落。他顺手推开了窗子，一阵风吹来，空气中荡开了一层层熟悉的香味，丁香花一簇簇在风雨中柔弱地摇摆，一如娇弱的她，这情景如此熟悉，熟悉得令他心痛……他清楚地知道，有的人是想见又不能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