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这几天，路上皆是上坟的人群，有三三两两成群，亦有一人挎着篮子独自凄凄上路，烧着纸钱，烧着对逝者的怀念，时而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在死者坟前念念有词，浮上心头的却是黛玉那句“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心情有些郁郁，老公清晨起床，泪痕犹存：“昨夜梦见奶奶了，今天不去上班，我要去上坟。”女儿还没睁眼，在被窝里嘀咕“我也要去，等我中午放学一起去。”
     年年清明时节天气不好，昨天风和日丽,今天却又是阴云满天，风里也有些阴阴的氛围。
     十一点，接了孩子一起回家，三个姐姐正在家里有说有笑地包水饺，三姐笑说：“本想给你打个电话，竟然记错了，打到别人那里去。你们三人也知道回来呢。”焉能不记得？
     犹记奶奶去世时，姐弟几人个个哭得肝肠寸断，在灵车前起不来；犹记年年春节，总想起奶奶里里外外的忙碌；犹记午夜梦回，常常是奶奶慈祥的笑脸。而如念，已是人去多年，逝着已去，而活着的常借上坟的缘由，姐弟相聚。才始知，古人实在是高明，上坟的各种说法，什么三七、五七、百日、一年坟、三年坟、十年坟……等等，却实实是借对死者的怀念连接起生者之间的情份。
     下水饺，包纸钱，拿香，倒酒，装着乱七八糟，我们几人浩浩荡荡出发，女儿跑在前边，街上碰见乡亲，笑着招呼。悲伤的情绪不多，都说奶奶亦是有福了，每次孙子孙女这么多人去给她上坟。
     奶奶的坟地在麦田边，没有墓碑，亦没有坟，上边早已种上青青的小麦，每次都是在地头烧纸钱，纸钱烧起的时候，二姐就抽抽噎噎地哭，她自小心脏不好，是奶奶费劲心思抢回一条命来，奶奶生前最疼二姐，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二姐。每人眼里都涩涩地。想奶奶一生辛劳，没享几天福就与世长辞，但再多的泪亦是哭不回死去的人了！
     返回家门，情绪调动得极快，大家笑说着各自的近况与工作，忙碌是共同的话题，都忙，忙得充实，也忙得有滋有味。难得一聚，姐弟之间亦有说不尽的话，聊不完的情。公婆插不上嘴，笑坐着听。
     而我却觉得身体有些怏怏，说不上的感觉，极乏力和困顿，坐着不愿动，其实每次上坟回来都是这种感觉，人死亦有灵魂，有时，我倒是相信这种说法，反正是有一种极特别的情绪在身边萦绕。
     饭后，女儿忙着上学，大家也都忙着工作，闹闹地散了，那种特殊的情绪渐渐消散，送了女儿上学，又坐在电脑前开始了无休止地工作，忙碌着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