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道德的思考（五）

小的时候一到医院就象进法庭一样，感觉那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对医生与护士充满了崇拜。也曾经在幼小的意识中，有过想长大从医的念头。那个年月“听诊器，方向盘”都是人们羡慕的职业。因为这个职业认识人广，好办事。平民百姓就医与权贵们的差别不过是住个人少的病房，用点好药。医务人员对待患者还不敢有公开不同态度。　
　　改革开放了，医院逐渐地由公立，转变成自负盈亏的企业。医患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根本变化。医院成了平民百姓望而却步的地方。执业医生的素质也伴随着现代医疗技术的提高在下降。从前，到医院，医生都是通过听诊，观察，问诊，化验来确定病症。而在有了CT、B超、色超、核磁共振等医疗诊断设备后，患者在医院出现了明显分化。在医院体制改革以前，一般患者还在享受传统的就医方式。权贵们则可以享受这些高级医疗服务了。　　在医疗系统完全实行体制改革后，一些医院为了追求局部利益开始给医生下经济指标，并逐渐与医务人员的个人工薪挂勾。医院不再单纯是救死扶伤的神圣殿堂，成了势利场。有些医生本来凭借基本诊断手段已经病情明了，可是为了自己的指标与个人利益，一律给患者进行昂贵的仪器检查。后来发展到根本无须进行传统诊断，不管需要不需要，全都直接进行全套的仪器检查。一套检查下来，要花去当时一个城市职工几个月甚至全年的工薪收入。直至发展到连医生开药都要选价格昂贵的药来开。至于能否用得上，只要搭上边，吃不出毛病吃不死就没有关系。为了防止患者拿着处方到药店买便宜的药，许多医院还在处方上写只有他们医院内部人能懂的代码，严重地侵犯了患者的知情权。　
　　药品采购里的腐败，使医药企业为了给医院经办人与领导高额回扣，暴抬药价。我的一个同学有病了，我去探望，见他在家静脉注射。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他的经销药品的小舅子在一旁说：“医院的药太贵了，我姐夫打的这药，在我那进价才0·28元，在医院打一次得一百多元。”我因为与对方比较熟悉，便直截了当地问：“能吗？差价这么大？你那该不会是假药吧？”他笑了，告诉我药是他直接从厂家进的，他姐夫看病的那家医院的这种药也是从他那进的。之所以这么高的价医院还要，就是因为要给经办人与院长们高额回扣。算上正常的商业利润也是一百多倍的差价，要不是出自熟人之口，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后来，几个经销药品的朋友告诉我，几毛钱的药在医院都能卖上几十元。物价长了多少大家有目共睹，水涨船高。时下医院的药价即使在国家几次整顿后也还是天价。药店也就在这种形式下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人们生活中。　
　　这些还都是患者能够感觉到的。据我的一个作护士长的同学告诉我，医务人员本人与家属甚至亲朋好友用药都不用花钱。最初，在配药时可以把价格昂贵的药截留。一支的可以给你打半支，下回再给你打半支。几次下来你的药就被扣下一半。不过这时还是供医务人员本人及家属与亲朋好友使用。后来发展到医生与护士“合作”，直接明目张胆地在患者的帐上开药。绝大多数不懂医药的患者是根本无法知道药的剂量的。即使你亲眼目睹配药也看不出端倪来。他们根据患者的用药量来区别如何挂帐。用药量大的，花钱多的患者帐上多开几千元的药，大多数是不能被发现的。那些回单位能报销的患者甚至为了能得到医方的良好服务，允许医务人员在自己的帐上开药。常常可以从这类有大病的患者身上挂帐开个万八千元的药。如今医务人员开药已经不仅仅是个人、家属与亲朋好友使用了，有的甚至拿到个体药店换钱。这是时下大多数医务人员的主要额外收入之一。　
　　手术，把亲人的生命交付到医生手里，还敢不毕恭毕敬，满足其所有的愿望。据一个在手术室工作的朋友说，手术是有着严格程序的。手术前后，要由专业专职人员清点手术用品用具，一样不少才能缝合。而且术前术后要反复清点好几遍。因此把器具用品遗留在体内的事几乎是不能发生的。可为什么这些年却屡屡发生这样的事？据知情人说大多是手术人员不遵守操作规程所致。反正手术问题不能马上出现，术后一切证据也就都灭失了。如果患者是权贵，或者在术前给了主刀医师与麻醉师令他们满意的红包，手术就会严格按着操作规程来。该查的查，该数的数。否则能省略的程序也就都省略。应该说手术的程序是非常繁琐的，并且手术是一个高技术高体力的工作，一场大手术下来，大家都非常疲惫。省略一些程序也能得到全体参与人员认可。至于故意遗留器物在患者体内还没有听说过。即使有，谁也不会说。如果患者不给红包，可一次性处理也可两次处理的就要让你开第二刀，这会有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麻醉时让患者多遭点罪，来个第二次麻醉什么的，也是有说得出的理由的。开刀时随意一些，刀口大小没有一定之规。总之医生报复患者不给红包的手段大多还都在医生技术的范畴内，无从查证。只有当事人自己心理明白。　
　　护理过程一毛不拔也不行。一个朋友的妻子从事护士工作，她说要是挂人家帐开药，或者有关系，家属给了好处的，都会格外照顾。静脉注射时，没有这方面因素的就让新手去操作，多扎几针也是正常的。就是老手操作，也可以先扎不好扎的血管，美其名曰把好扎的血管留给新手操作。因此多扎几针也就顺理成章了。我女儿小时候，在本市唯一的一家儿童医院静脉注射，护士竟然扎了七针没有扎进去，第八针扎进去了，还鼓包滚针了。眼见得一分多钟滴一滴，针眼处都紫了，还让继续。我把药瓶子砸向护士，把保安摔到了墙角，院长出来了，看着我那刚刚一岁多浑身是血的女儿，阻止了报警。把护士长找来，护士长一针就给扎上了。那个从事护士工作的朋友的妻子说，她也不知道当时具体情况怎样，总之她劝我今后给孩子看病时我不要去了。我还以为是怕我再发脾气，可是事后朋友告诉我说可能是护士小姐们不太得意我的相貌。我不是受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奶油小生，甚至不会对女孩子笑。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她们会因此拿我的刚刚一岁多的女儿出气，但是我找不到其他理由。朋友说他妻子就曾经给他讲过，她们当年因为看不顺眼一个孩子的父亲，就商量姐几个轮流给他的儿子扎一针。最后谁都没有扎上，才找护士长来给扎上了。这白衣天使怎么成魔鬼了？南丁格尔在天有灵，不知道会是哭还是笑。　
　　其实上面的问题也不都是解决不了的。尽管现在的医患纠纷，要由医院方来举证。可是医院有的是时间来篡改记录。所以国家应该专门开个医疗网站，在第一时间把患者就医的相关资料登录在网上国家统一的数据库中保存。供医学研究与发生医患纠纷时调证。对于手术则可以在每个手术室配置多角度摄像头与高灵敏度的录音装置，把每次手术的影音资料二十四小时内由专业人员存录到国家统一的手术资料数据库中。这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患者眼下也可以说是消费者的利益。对于配药也实行全程录相监控，存入国家统一网站专门数据库。存入网上的资料要公开供社会上所有人员查阅。　
　　国家设置医疗复核机构，面对社会服务。每个患者都可以把自己的诊断与医嘱拿到那里去复核。复核可以收费，但是要出据有国家法律效力的书面结论。然而医疗监督机构的完善，仍不能解决医疗行业的职业道德问题。毕竟医疗行业是个高技术行业。医生的智慧过程是无法监督的。可是光凭主观修养来维持职业道德也是不现实的。　
　　现有体制下，医疗行业的职业道德要建立在较完善的医疗监督体系与医务人员道德教育上。对违背职业道德要在网上公布其医德不良记录，有三次医德不良记录的，取消执业医师资格，不许再从事医疗活动。如果哪家医疗机构，聘用了这样的人要严厉处罚。但是这样的人可以从事医学学术研究。以免造成社会资源的浪费。　
　　可是根本解决医疗行业的职业道德问题，须要完善社会医疗保障体系。实行全民医疗全额保险。享受最低社会保障的人，由国家从社保费中出医疗保险费。现行公费医疗制度也是医疗职业道德恶化的重要因素之一，个中斑斑劣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有完善社会医疗保障制度，取代现行的公费医疗制度，让人人都有平等的就医权利，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国内日益恶化的医疗职业道德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