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道德的思考（二）

关于道德与物质的关系，属于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的范畴，大多数人是认同的。只是由于没有亲身感受物质文明的匮乏对精神文明的制约，还不愿意认同不道德的行为是受物质条件限制的。
　　上个世纪末，有一则报道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一个母亲因为贫穷，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放在笼子里养，让孩子长成畸形后卖给马戏团；这是不是也与不孝一样违背人类的道德呢？可是现实中确出现这种事；历史上困难时，易子而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远的不说，就拿解放战争困长春时，市民就有易子而食的。虎毒尚不食子，难道人还不如动物吗？没有谁会承认人不如动物。可是动物不易做到的事，人做了。所以个别现象不能代表人类共同的属性。因此二十四孝也只是人们劝导向善的一种手段，现实中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难道做不到二十四孝般的孝举，就是不孝？那天下该有多少忤逆之子？人类岂不等同于普通动物了。
　　所以上一篇我阐述了孝道是受物质条件制约的观点。当然在上文中，我也表明了人在受到文明教育后，具有超物质制约的道德效果。可是那正象上面那“易子而食”，“虐子换钱”一样，是特定条件下的行为，不具有普遍性。
　　教师的职业道德也是这种受客观条件制约道德。这个古今中外套满光环的职业，其职业道德一直被世人所推崇。以至于人们不敢去探讨甚至不愿去探讨教师的职业道德状况。深怕现实与期望相去甚远，失去了精神寄托。教师的职业道德也是受物质条件制约的，这大概是人们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了。连地痞流氓在与老师打仗时都会只行他们叫骂，不许老师还嘴。老师要是一对骂，地痞流氓也会说还老师呢！这不是简单的霸道问题，是在人们的潜意识中，教师应该是完美的人，地痞流氓做的事，教师不应该做。这种背离现实的观念的产生，是出于人们对善的终极向往。想要人们都学会善，老师就必须是道德高尚的人。不用说是道德败坏的人，就是道德平庸的人也是不应该做教师的。可事实上绝大部分的教师其道德水平与常人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不可否认，教师是一个对道德素质要求较高的职业。但教师的职业道德不是这个社会终极道德标准的象征。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教师，的确比其他行业要多得多，可是也没有达到全行业普遍的程度。时下教育行业的乱收费等现象，有教育腐败的问题，可是根源之一就是教师行业的整体道德素质并非象人们所期望的那样超凡脱俗。　
　　多年来，教师的职业道德一直是模糊的，没有个具体标准。这就导致社会对教师职业道德的期望值过高，对教师职业道德的不满也就接踵而至。
　　其实教师在现代社会首先是一个职业。只是社会赋予了这个职业以较高甚至较苛刻的条件。有点类似某些西方国家的军队职业化。现实中教师就是统治阶级的代言人与传话筒。政府要求教师所做的事，无论怎样的违背传统道德违背现实都必须去做。否则你就要下岗，就要失去生活来源。我在上学时，老师们教育我们珍惜社会主义优越性时就对我们说：“不要忘了世界还有三分二的受苦人，台湾人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国门打开之后才知道当时世界上的受苦人大多在我们中国；我们所可怜的台湾人民当时已经比我们大陆的百姓富裕得多了。　
　　国门未开，教师们不知真情，还有心可原。改革开放初期，我们的政治老师在课堂被学生质问得哑口无言。学生说：“按照马克思主义理论，代表社会进步与否的是生产力发展水平。老师你们口口声声说社会制度优越，那为什么资本主义的西德的生产力水平与民众的生活水平要比社会主义的东德高？资本主义的南朝鲜的生产力水平与民众生活水平要比社会主义的北朝鲜高？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台湾的生产力水平与民众生活水平要比社会主义的大陆高？为什么许多资本主义国家的生产力水平与民众生活水平要比社会主义国家高？”老师们知道学生说得不无道理，却也不敢肯定学生的观点。严格地说，这也是违背职业道德的。　
　　具体一点说教师的职业道德有一定程度上受职业限制。都知道乱收费不该，除了经济利益的驱使外，就是职业的制约。你不配合收费，你就要下岗。你可怜贫困学生，就没有人可怜你与你的家人。就拿招生来说，无论你知道学校多么差，都不能说。只能闭着眼睛说好。说出半点不足来，就要受到领导指责与同仁们谴责。你要是坚持，你就得下岗。而且让你走群众路线下岗。你要砸大家的饭碗，大家是不能容你的。　
　　我们的教育至今也没有一个中国自己的发展体系。今天学这个，明天学那个。说搞人性化教育。传统的教育手段就全部地抛弃。一边喊着减轻学生负担，一边大考特考，大上特上。原本一学期两次考试，一次期中考试一次期末考试，减负后变成每个月都得考一次。这样一来，出题的市教研员可以挣出题钱，组织考试的教育学院可以吃考卷回扣。几毛钱的卷子要收几快钱，翻几倍地收；未减负时，只上一个晚自习。减负后变成上两个甚至三个晚自习了。目的就是为了从学生身上收取补课费。这该算不道德了吧。可有谁敢揭发？不用说揭发了也没有用，就是有用谁敢揭发？国家对教育投入的严重不足与教育经费的层层克扣，使广大教师工薪尚不能保障，何谈教育经费了。人大代表呼吁了十来年的教育经费垂直到位问题，如今仍阻力重重落实不了。其根本原因就是如果真的垂直到位了，中间各阶层的官吏就没有可截留的了。本市国家给教师涨的工资已经记在每个老师的档案里多次了，就是兑现不了。教师的平均工资仅比全国城市工薪的平均值的一半多一点。生活的压力使老师们已经对乱收费司空见惯了。更为严峻的问题是所收的钱，一半以上甚至一多半被各级政府与教育行政部门收去做了小金库。教师在生活的压力下不得不为虎作伥，导致大批城市平民因教返贫，大批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失学。最后不得不靠出卖义务教育毕业证来维持义务教育的合格率。地方官为了教育能达标不影响其业绩，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算不算不道德？　
　　据深圳的朋友反映，深圳的教育乱收费就治理得比较好。因为深圳的教师平均工资在六七元以上。是本城工资的五六倍以上。对于西部来讲就更高了。仅就本城而言，夫妻两个人都是教师，还得是教语文、数学、外语等主科的，有补课费收入的，才能勉强供一个大学生。条件是要没有老人负担。没有大病。有人可能要问，国家不是有教师公费医疗吗？医疗制度改革，使公费医疗名存实亡。按规定公费医疗要从教师工资里扣除一部分，国家支付大部分。可是本城的公费医疗，从医疗制度改革开始，就只有职工自己从工资扣除的部分，没有见一分钱的国家投入。这些不被外人所知的内幕，掩盖了许多问题。档案工资，已经成为许多地方用来欺骗中央欺骗舆论的常用手段，上面检查是永远查不出教师实际工资开多少的。看档案工资，教师们并不贫困，为什么还不知足呢？有谁知道狮子大开口的贪官污吏吃了多少。国家给教师的十三个月工资到现在本城教师除了学校自行收学生钱支付的，没有一个教师从国家得到这个待遇。
　　上个世纪末有一则报道说，江西老区有四十年没有拿到工资的民办教师。可是国家对民办教师经费支出从来没有停止过。不是下拨，也是允许地方政府收教育附加费。可是钱哪去了呢？因此教师职业道德的坠落，是与吏治腐败是分不开的。可以说某种程度上是被贪官污吏给逼的。　
　　上述所言是教师道德改变客观原因。那么教师主观上的认识对教师职业道德的改变也有巨大的影响。上面提到的人性化教育减负问题还不是影响教师职业道德全部。那只是受客观影响的部分。我国人性化教育对教育手段的机械化限制，使教师主观意识产生的变化也对教师的职业道德产生消极影响。人性化的教育要求不能体罚学生，却没有体罚的具体概念。只要学生说是体罚了，就是本罚了。老师给学生的作业量大了也是体罚。不留作业，学校不让。所以老师们就利用晚自习来解决作业问题。有的甚至本末倒置，白天上课讲作业，晚上自习讲新课，迫使学生不得不交晚自习费。这种现象除了客观因素外，就是老师们因为贫穷采取的增加收入的手段，以确保学生如数交补课费。保证全体授课老师的工资外收入。这是教师的群体主观意识。教育职业道德问题，有来自主客观两方面的影响。　
　　教师个人主观意识也在影响教师职业道德。为了不至于因为体罚遭到校领导的批评与家长与学生们指责。教师的教育态度日渐消极。学生稍一对教师的教育表现出异议，教师就放弃对这类学生的教育。这种主观上的变化是受到客观影响的。三十年前，老师要是找到家长，家长几乎百分之百会责怪孩子，可是如今老师要是找到家长，家长会为了自身与孩子的面子与孩子一同费尽心思找老师的毛病。而且由于教师职业道德整体的坠落，家长们对所有教师都有抵触情绪。双方缺乏信任感，对协调教育孩子形成了重大的障碍。　
　　笔者对这种现象的处理方法是，与家长在入学见面时，充分利用首因效应，争取家长的信任。这须要教师拥有丰富的阅历与渊博的学识，机辩思维，良好的口才。在与家长达成共识后，就是学会用孩子能够听得懂且愿意接受的语言与孩子勾通，帮助孩子提高认识。体罚，具有被动接受的意思。如果通过勾通提高学生接受教育的主观能动意识，就会解决现行教育体制的许多矛盾。现行教育体制，不允许体罚学生，可是对于大部分自主能力较差的学生，仅靠说服教育是无法在法定的时间内完成教育任务的。恩威并重，才能解决时间与教育手段之间的矛盾。然而这种教育是有一定风险的，不是所有家长与孩子都能接受老师的良苦用心。加之受教师个人能力的制约，这也是一个难度很大的工作。因此须要广大教师据有较强的责任意识，不怕承担任责任，努力钻研业务，最大限度地解决现实问题。然而现实中大多数教师不愿意甘冒这个风险。僵化的教育体制，桎梏了教育活动。不愿意甘冒失业的危险，就只好随波逐流。　
　　社会的发展对教师的职业道德提出了挑战。笔者经二十来年教育实践认为，应该把教师的责任分为学校责任与个人责任两大部分。对教师实验性教育手段，如果有理有据，应该由学校承担实验责任。除非教师的违法行为与明显的职业失误外，不由教师承担责任。但是同时要加强教育监督，及时纠正或提醒教师的易造成不良后果的教育行为。如果实属新教育手段的实践，应该在校内实行备案实践。备案的实践出现问题由校方承担责任。教育是个复杂的工程，客观教育行为可以由国家承担教育风险。可是主观教育行为也不都是没有用的。教育行政部门，应督促学校积极进行教育实践探索，对主观教育实践进行考核。缺乏主观教育实践进行一票否决。同时对申报主观教育实践进行审批，被批准的教育实践，由国家承担教育风险。国家实行教育风险保险，解除学校与教师的后顾之忧。最大限度地提高教师的职业道德水平。也就是说教师的职业道德与教师的物质生活水平与教育体制的完善有着直接的关系。具有高尚道德水准的教师队伍，是建立在相应的物质文明与健全的教育体制基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