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司机

前一段时间，因为出差，我到了远方的一个小城。
　　到站时，已是冬天的深夜。天空里，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烦人的小雨。我独自顶着雨丝，流浪在与我格格不入的街头。
　　车流穿行，行人早已稀少。我背着匆匆的行囊，携着沉重的心情，在那片异乡的土地上，茫然而冷漠的翘首。
　　不知道该走向何方，不知道该去找到谁，也不知道在这冷漠的世界里，我会遇上什么。
　　在那吵闹的车流里，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在奔逐的人们与闪亮的霓虹灯里，我更深的体会了孤独，在冷冷的玻璃和路面的反光中，我体验着这城市冷漠的质地。
　　还是决定找我曾经的同学吧。我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应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刚一上车，他就吹起了刺耳的口哨。依稀能听得出来，是那首汤潮的《狼爱上羊》。
　　司机一路吹着口哨，和着那极端不标准的跑调，令我心烦不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漠然的的看着闪过的街景，和昏黄的路灯。
　　因为心情很差，看着车窗外的没有止意的雨丝，耳畔是我几乎忍无可忍古怪的口哨声——我再也不能忍受那极端跑调的口哨声了。
　　就在我忿而转头，对他怒目而视时，却倏尔被那年轻的司机极度投入的表情，和那五音不全的声音感动了：那分明是对世界的快乐的感受阿，双脚轻轻的打着节拍，头颅认真地晃动着，像是一个专业的音乐指挥，根本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那么醉心的吹着他的口哨，——而车，却开得很稳很稳！
　　忽然间，感受到他的那一份快乐，尽管半夜里还在辛苦的辗转，尽管汽油价格仍在飙升，尽管计程车费不准涨价，尽管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音乐细胞的存在，可是，口哨声，依然透着快乐，依然写满投入，依然自我陶醉在那自己心里的快乐的海洋里。
　　久久地看着他。年轻的司机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很有点局促的样子：呵呵，是不是我的声音打扰了你啊，对不起，对不起！
　　我这才觉着我的失态来，忙不迭的说，不要紧不要紧，你还是继续，继续！
　　他腼腆的笑着，握着手中的方向盘，再也不肯言语，也再不肯吹响那五音不全的口哨了。——直到把我送到目的地，有点歉然的跟我道别后，消失在那寒冷的夜色的车流里。
　　如今，我时时还想起那年轻的司机，他的腼腆的笑，和那跑了调的口哨声。其实生活里的快乐，在于自己的心情，在于善于从生活里找到快乐的因子，然后，用心去品味，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