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都过去了

昨天还是暖阳普照，可一夜的北风吹后，太阳不知躲到了哪里，天也变冷了，早晨明显地感到同事们身上的雍肿。
　　午后，他好不容易才从办公桌上的事务堆里把头抬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窗户的玻璃上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了星星点点的雨滴。
　　120平方米的集体办公室是难得的寂静，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能清楚地听见雨滴打在窗户玻璃上的淅沥声，感觉手有一点冷，翻起了桌上的台历，立冬已经二十多天了，确实该冷了。就这样慵懒地斜躺在椅子上，任思绪乱飞，突然他想起了那次同学聚会，想起了她和她说的那句话……
　　那是一次小范围的同学聚会，时间是在毕业后十年零一个月的第八天，连他和她在一起，只有五六个人，地点是在另一位同学新搬的家里。
　　他准备出发的时候，单位有件紧急事要办，所以推迟了上车的时间，最后一个到，大家都已经在等着他吃饭了。一一握手，最后一个才是她，很温暖，就像当年在他手心里的一样，时间自然地长了一点，想再多握一会，可还是迅速抽回了手。他知道，即使再多一会，其它同学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当年在学校，他们可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可是他想，毕竟不是过去了，他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她也为人妻为人母了。
　　当主人说出去吃饭的时候，他微笑着拿起她身边的女士包向她示意，她也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却伸手接了过来：“还是我自己来吧。”他没有再坚持。
　　到饭店的路并不长，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走着，说了一些“什么时候到的”之类的话，很快就到了。
　　进入餐厅，他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定了，只有她身边一个位子，就象过去一样，同学们都为他或是她留着，他便顺势坐下来。
　　因为在校时关系都很铁，席间也很少寒喧，杯筹交错间，自然免不了说些社会上的事，更多的是一些带荤味的笑话。他也有不少这方面的素材，但是没有说。等别人说完，大家在笑的时候，他和她就都侧过脸去对视笑一下。
　　几次对视后，又有一个同学的荤笑话讲完了，就在他准备再侧过脸与她对视的时候，她故意就着在包里拿手机的机会，在他的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很重，可他一点也不感到痛，甚至是特别的舒服。
　　说着笑着，一餐饭很快结束了。下午是打麻将，他坐在她的下手，总是不开牌，打缺不吃开一摸二的，一百元快输完了，给她一个人吃了七十多元。她是一脸的坏笑，还在桌子下面用脚尖轻轻地敲击着他的鞋底。这让他突然想起了“情场得意，赌场失意”那句话。
　　吃过晚饭，她执意要回去，说老公不在家，孩子不愿在外婆家过夜。同学们都在挽留，他没说什么，在同学们的挽留没有效果的时候，说了句：“孩子不行，让她回去吧！”在饭店大门口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在他忧虑着是否送她的时候，她对同学们说了句让他送她的话，他便顺势上了出租车。
　　一路上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好几次他想着是不是该搂着她或是握住她的手，可始终没有这样做。就在他忧虑的时候，出租车突然一个趔趄，她倒向了他怀里，他搂住了她，两颗脑袋凑在了一起……
　　一阵如惧风暴雨般的狂吻过后，她瘫软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十年都过去了”。是啊，十年都过去了，要是当初他们都能分配在一起……
　　把她和孩子送到家门口，从她流露的眼神里看出，希望他能进去，可是，伸出的脚却又缩了回来。毕竟，那里是她和她丈夫的家，不属于他和她的。
　　那一夜，住在旅社的他一宿都醒着，一直在想着她的那句“十年都过去了”。是的，十年都过去了，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年呢？再有几个十年，也许他和她就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一切都会这样过去的……
　　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把他从回忆中惊醒，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才看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他想起还有一些工作还没做，得抓紧时间完成，好早点回去，今天是儿子的生日，他还答应给儿子买蛋糕和生日礼物呢。